A.Moyashi  

*ABO

*非典型先婚后爱

28

 

千波湖在群山环抱之中，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，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湖边建立了村庄，过着平静的生活。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几代人都呆在这个村落，生活简单而平静，对AO的排斥也不像外界那么强烈。直到近些年，国家把AO集中到十区进行管理，在村子附近先建立了发电厂，后来后建了劳改所，这个村子的人才与外界多了些来往，逐渐发展出了小镇的规模。

这个村子的人性子都很恬淡，前几年的战争都没能打破这个村子的平静，也没什么做了亡国奴的心理负担。不管上面搞得多么热闹，他们的日子都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。

叶修带着蓝河在镇子的市集上转了一个上午，房子问题很多，水电是第一大问题，接下来就是家具太过老旧，所以两个人重点转了建材和家具。叶修挑选东西的原则非常简单，样式随意，实用第一，结实与否更是重中之重。

别的还好，在叶修咨询导购员什么样的床最结实，不会吱呀乱响也不会一用力就塌掉的时候，导购员小姐看着他们俩露出了古怪的目光，蓝河更是耳朵发红，不敢直视小姐的目光。

“这可不能马虎，床要是塌了咱们俩就得睡地上了。”叶修说着，灵光一闪，“你看那边，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榻榻米，这个不会塌，而且很宽敞，还可以再买个被炉。”

蓝河不太想和他讨论买什么床的问题，他轻轻咳了一声，别过脸去小声说：“可以可以，求你别问我了……”

叶修不肯放过他，说：“那不行，咱们是合法夫妻，这房子也有你一份，怎么能忽略你的意见。”

“我真的觉得挺好的！”蓝河大喊，快步走向导购小姐。“就这么定了，榻榻米，麻烦给我们推荐一下什么样的比较舒服。”

两个人又陆陆续续地挑选了不少家具，一开始蓝河兴致不是很高，叶修就不停地问他的意见，后来蓝河的心情也渐渐被叶修感染，开始主动参与意见。两个人东奔西走地逛了好几条街，讨论怎么改造那栋古旧的小楼，就好像新婚夫妻用心装饰爱巢一样。

蓝河的工作让他要不停地更换身份，就如同无根的浮萍，也从来没有必要在自己的住所上下什么工夫，有四面墙，有个顶子，不至于接受风吹日晒就足够了。这样用心的感觉，让他隐约生出一股期待。

一直转到中午，叶修带他到一处小摊上，要了几屉蒸饺。也许是累了，蓝河觉得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，一连吃了三屉。叶修吃的不多，大多数时候都在看着他吃，嘴角边一直噙着一丝微笑。蓝河从那日醒来开始一直挂在脸上的阴郁之色终于消散了，叶修也不禁感到一些宽慰和喜悦。

这里真是个奇妙的地方，就像他们的福地一样。

大约中午一点钟左右，两人回到了房子里。叶修替蓝河准备好了中午的药，蓝河虽然不会不吃药，但叶修还是有些担心吃药影响蓝河刚刚有些好转的情绪。但蓝河好像没什么抵触，把药吃了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上了。

水电已经叫工人来恢复了，蓝河以为别的东西也都会有专门的人来做，没想到叶修却打算自己弄。

“你还会弄这些？不会很麻烦吗？”蓝河看着刚刚用货车运过来，堆在院子里的大小杂物，不禁有点发愁。

“以前这么做是想省点钱，一开始也不会，慢慢就学会了。”叶修一边说一边把一些细碎的东西从他的车上运了下来。“自己动手才会有归属感嘛。”

“哦……”蓝河不知想起了什么，情绪突然变得没那么高涨了。

两个人从预备用作卧室的那间屋子开始整理。这间屋子原来好像是个档案室，撤走的时候留了不少资料在这里，蓝河简单地翻了翻，发现是一些医学资料。叶修正拿着卷尺一边测量一边规划，蓝河有些无聊，就随手翻开了那些资料。

是某位曾经被关在这里的人的档案，犯罪经过，工作表现，就医记录，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有详细记录。蓝河翻了两下，又把他们放回档案柜，突然注意到档案是按姓名首字母排列的。蓝河偏过头，看了一眼仍在忙碌的叶修，悄悄地找到了档案Y的部分。果然在档案堆里发现了叶修的名字，名字上被用红笔圈住。

蓝河轻手轻脚地把那份档案取了出来，正要翻开，就听见叶修叫他的声音。蓝河吓了一跳，下意识把档案塞进衣服里，从林立的柜子之间走了出来。

两个人忙活了整个下午，最后完成了卧室和卫生间的改造。卧室铺上了米黄色的榻榻米，安装好被炉和衣柜，贴上了新的墙纸，整间屋子的气氛都变得焕然一新。天色已经很暗了，叶修去了楼下的配电室，蓝河一个人在屋里，这才把在衣服里捂了一天的档案拿了出来。

果然是叶修的档案，写的时间大约是十年前了，照片上的他看起来非常年轻，眉宇比现在更加锋利。蓝河的手有些发抖，这种偷窥一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，他不得不承认，他对叶修的过去非常好奇，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刺探，每次叶修和他讲起往事都会让他从心底感到一些违和和不适，总觉得叶修不是在对他讲，而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。

房间里一片漆黑，电力还没有恢复，蓝河只能打着手电筒，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翻阅着档案。十年前，因为打架斗殴被送到这里……被判劳动改造半年。蓝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，叶修在小时候居然是一个会和别人打架的孩子，而且还打到得蹲班房。他想着，继续往下看，发现后面的内容更不可思议。

擅自离开岗位，翻窗进入特殊办公室，与Omega发生关系……对方称自愿，但鉴于其造成恶劣影响，关禁闭两天，刑期延长一个月。

蓝河怔住了，放下手电筒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发了会呆，然后揉了揉眼，拿起手电筒又看了一遍，终于确定了自己没看错。他的手有点抖，捏着档案的手越握越紧。

他想起来了，叶修的确和他说过，他是和他妻子一起被关到这里来的，从这里出去之后他们一起逃难，后来结婚了。他们两个就是在这里彼此互通心意然后在一起的……也许就在这栋房子里，甚至可能就在这个房间里。

档案后面还有不少，蓝河已经不想看下去了。已经过去这么多年，叶修还特意把这个地方买下来，随身还一直带着已经烧毁了的照片，他对前妻的感情是骗不了其他人的。

那叶修为什么还跟他结婚，对他说那么感性的甜言蜜语，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他，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用他温暖的体温把他救回来，对他说不想让他死，还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。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温柔，那这并不是温柔，反而是一种残忍。

行了，别多想了。叶修为什么跟你结婚你还不清楚吗，还不是因为梅久的施压。蓝河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，暗暗地嘲讽道。叶修又没瞒着你，结婚前他就告诉过你有过前妻，是你自己非要去探索叶修的过去的，更何况你现在拖着这样的身体，还能有什么奢望呢。

想到这里，蓝河又觉得释然了，或者说是人之将死，对什么都没有执念了。本来他和叶修也是不可能的。

就在这时，头顶新安的灯突然亮了起来。蓝河趴到窗边往外看，叶修拿着手电筒从院子角落的配电室走了出来，把门关好后又检查了一遍大门，这才慢悠悠地进屋。

就算什么都无所谓了，这个事蓝河还是觉得不告诉叶修比较好。他又翻开档案，飞快地扫过刚才看到的部分，那是他到这的第一天，这个Omega的名字……叫许博远。

蓝河记住了这个名字，然后把档案塞进了衣柜里。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受虐的倾向，看完心情不好，还总想去看看，人家早就死了，自己这还总是想考察一下情敌。

正当他坐立不安的时候，叶修端着两桶泡面，用脚踢开了门，外面气温很低，叶修的脸冻得有些发红。蓝河赶紧把被炉打开，叶修把面放在桌子上，钻进被炉里面。

“你想吃哪个味？”叶修殷切地把两桶面推到蓝河跟前，一桶红烧牛肉，一桶香菇炖鸡。

蓝河随便选了一桶，用叉子卷着面条，吃了两口说：“我看到你买了几箱泡面堆在厨房里，你不会过年都准备吃方便面大餐吧。”

“呃……厨房还没整。而且我做的饭吧，还不如泡面。”叶修抱着泡面桶暖手，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。这个时间电视正在播新闻，每个台都是，叶修没换台，放下遥控器开始吃晚饭。

蓝河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用叉子轻轻戳着泡面桶。他今天一天三次都在注射那种舒缓肌肉的药物，行为与正常人好像没什么差别，力量也可以控制了。他想了想说：“明天先收拾厨房吧，我来做饭，我应该没问题。”

叶修正要说话，电视里女主持人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，清晰的人体实验四个字仿佛一个弹片打进了蓝河和叶修的耳膜。

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电视，转着职业套装的女主持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对着镜头，身后的屏幕上是很多张照片。虽然拍的很模糊，但蓝河还是立刻认出来，照片里的那个发了狂的恶魔就是他自己。

“……此次事件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，有关非法组织进行的人体实验终于引发了广大人民的重视。”

“国际上也对此次事件非常重视，数个国家对任由非法组织作乱的我国政府进行了谴责。”

“到目前为止，我国政府尚未对此事件作出回应，引发人民的不满。某位据说从非法组织手中侥幸逃脱的受害者称，该组织大肆绑架Omega用来直接做实验，甚至强迫他们与Alpha发生关系，大部分Omega都会死在实验台上。”

“该组织实验主要针对Alpha和Omega，虽然是非法行为，却让我们看到了信息素带来的更大的潜力与可能。这可能会将他们推到Beta的对立面，引发新的人权问题。第二性别人权保护组织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，要求我国政府立刻出面解决此事。在我国各地也爆发了相应的游行，要求尽快得到政府回应。”

屏幕上相应地播出了这次事件的相关图片和视频资料，蓝河死死盯着电视，那天模糊而血腥的记忆疯狂的涌进他的脑海里，他手一抖，叉子掉进了面桶里。蓝河也吃不下东西了，他抱住自己的头，呼吸开始变得急促，心脏仿佛要裂开一样疯狂跳动，胃里又开始疯狂地折腾，一股呕吐欲涌了上来。

叶修飞快抄起遥控器，接连换了好几个台，最后换到了儿童频道，头重脚轻的动物角色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笑。

他将蓝河抱在头上的手捉下来握在手心里，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，淡淡的檀木香随之释放出来。叶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蓝河却抢在他前面，小声说话了：“我真的好想把什么都忘了，可我自从来了这，身边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提醒我，让我不要做白日梦。”